費洛蒙香水:廣告沒有告訴你的二三事

By Charlton Sullivan 蘇柏安

美容業界長久以來都以能吸引異性作招徠宣傳費洛蒙香水,他們聲稱產品能增加一個人的魅力和性吸引力,這令不少人相信費洛蒙香水能更易使心儀對象對自己心動。這個傳言是真的嗎?

甚麼是費洛蒙?

你的第一個疑問可能是甚麼是「費洛蒙」。費洛蒙於1930年代在昆蟲上被首次發現,當時定義為生物分泌出體外(外激素)而能對同類起作用的激素 [1]。儘管科學家對如何定義昆蟲以外的費洛蒙不能達成共識,但大部分定義均同意費洛蒙是指可以對同種個體起作用的化學物質,能對另一個體的行為或內分泌系統施以明確的作用 [1]。費洛蒙亦應只含一種或僅數種物質,作用應幾乎不受學習影響(即個體不能輕易地學會抵抗那些天生固有的作用)[1]。

「費洛蒙」在動物上怎樣運作?

眾所周知昆蟲擁有費洛蒙。雌性蠶蛾(Bombyx mori)會產生一種叫蠶蛾醇的物質吸引雄性 [2],觸發並引導雄性飛向雌性 [1]。費洛蒙對維持蜜蜂群體的社會性也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蜂后會釋放「蜂后費洛蒙」作為信號,使工蜂從事清潔、建築、保衛、覓食、餵哺幼兒等多種工作,亦能抑制工蜂卵巢的發育,確保蜂后才是巢裡唯一具生育能力的雌性 [3]。

 

從1960年起,科學家著手研究哺乳類動物是否亦擁有費洛蒙。他們觀察到恆河猴的陰道分泌物似乎能促進雄性進行交配行為,雄鹿跗骨氣味腺的物質亦看似能令雌性走近舔舐 [1],這些觀察都令科學家議論紛紛,討論費洛蒙是否存在於哺乳類。雄豬唾液中的雄性激素衍生物就被部分科學家認為是典型的哺乳類費洛蒙 [1, 4]。我們知道雄豬性慾被挑起時會分泌大量唾液,使嘴巴周圍佈滿白沫,有科學家提出具揮發性的費洛蒙會藉此擴散到空氣中,繼而引發雌豬作出脊柱向內彎,名為脊柱腹凸(lordosis)的姿勢以準備交配;但亦有科學家質疑那些物質並不能算是費洛蒙,皆因雌豬也有自己的擇偶條件,牠們不會無差別地對所有口吐白沫的雄豬作出脊柱腹凸的交配姿勢,而且從唾液提取的化學物質也不能在所有雌豬身上起作用 [1]。總的來說,雄性激素衍生物作為費洛蒙的論據仍是比較薄弱,諸如視覺、觸覺和聽覺等其他感官上的刺激也可能是激發雌豬反應的原因之一。哺乳類的神經系統如此複雜,我們社會行為的運作方式大概不會像昆蟲那樣簡單 [1]。

人類擁有費洛蒙嗎?

雄烯酮、雄烯醇和雄二烯酮這三種雄性激素衍生物是人類分泌出體外的激素,有專家假定它們就是人類費洛蒙。當中,汗水中的雄烯酮和雄二烯酮對部分人來說帶有麝香的香氣,使我們聯想到麝香能吸引人們的民間傳說 [1, 5]。雄性激素衍生物被假定為人類費洛蒙的原因亦是因為這類物質能對其他哺乳類動物的生殖行為作出影響,例如雌豬的脊柱腹凸。此外,這些類固醇在男性體內的水平比女性高,以及女性對這些物質有較高的敏感度,都暗示它們在製造和感知方面都有著明顯的兩性差異 [1],這可能提供了它們作為性吸引激素的基礎。

 

相反,另一派科學家認為這些類固醇都不是人類費洛蒙,並認為即使它們存在於體液中,也不代表它們一定是作為同類個體之間溝通的方式,亦未必有改變生殖行為的能力 [1]。雄烯酮和雄烯醇在動物和植物間可謂無處不在 [1],在不少動植物中也能找到它們,包括歐洲蘿蔔和西芹的根部 [6]。另外,有人認為這些物質氣味愉悅的同時,也有人厭惡這種氣味又或是完全嗅不到,但無論它們嗅起來像麝香也好,像尿也好,把所有帶有氣味的分子都歸類為費洛蒙並不符合邏輯。事實上,已有證據顯示人類在進化過程中已經由重度依賴嗅覺變為偏重視覺,使我們減少依靠氣味生存和繁殖 [5]。

 

現在你已經可以理解到,人類費洛蒙的定義至今仍是人們爭論的議題。

費洛蒙香水真的有用嗎?

那麼最後的問題是,費洛蒙香水到底有沒有用?答案是:它們沒有明確的藥理根據,也不會像「邱比特的箭」一樣起魔法般的奇效。重申一下,儘管業界聲稱相關產品可以在人類產生在其他哺乳類動物觀察到的性反應,不少專家仍在質疑哺乳類費洛蒙是否存在的事實。另一個有趣的地方在於很多產品甚至不含假定的人類費洛蒙,而採用從貓、狗提取的動物「費洛蒙」或植物提取物作為活性成分,這些成分事實上並不太可能會在人類身上產生類似效果,因為費洛蒙在定義上應該只對同種生物有效 [7]。然而,費洛蒙產品並不受美國食品及藥物管理局(FDA)監管,因為它們並不是作治療用途的藥物 [8],因此業界可以在廣告中隨意聲稱產品的效用。

 

另一樣要思考的是費洛蒙香水是否能產生安慰劑效應。就像普通香水一樣,香水的作用是使身體帶有香氣,這可能就足以使一個人變得更有自信,在異性面前變得神態自若,舉手投足都使對方著迷。這樣的話,效果可能只是由自我感覺上的改變所帶來,而不是由於香水中的化學物質。話雖如此,自信心都只是尋找真愛之中微不足道的一環;同理心、努力、無私奉獻的心和恆久忍耐這些對於長久發展重要的特質都是催情產品給不了你的。


參考資料:

[1] Doty, R. L. (2014). Human Pheromones: Do They Exist? In C. Mucignat-Caretta (Ed.), Neurobiology of Chemical Communication (pp. 535-560). CRC Press. https://www.ncbi.nlm.nih.gov/books/NBK200980/

[2] Cotton, S. (2009, September 1). In pursuit of Bombykol. Education in Chemistry. https://edu.rsc.org/feature/in-pursuit-of-bombykol/2020169.article

[3] Bortolotti, L., & Costa, C. (2014). Chemical Communication in the Honey Bee Society. In C. Mucignat-Caretta (Ed.), Neurobiology of Chemical Communication (pp. 147-210). CRC Press. https://www.ncbi.nlm.nih.gov/books/NBK200983/

[4] Brennan, P. A. (2010). Pheromones and Mammalian Behavior. In A. Menini (Ed.), The Neurobiology of Olfaction (pp. 157-180). CRC Press. https://www.ncbi.nlm.nih.gov/books/NBK55973/

[5] Ballantyne, C. (2007, December). Losing Scents. Scientific American297(6), 26-28. https://doi.org/10.1038/scientificamerican1207-26

[6] Claus, R., & Hoppen, H. O. (1979). The boar-pheromone steroid identified in vegetables. Experientia, 35(12), 1674-1675. https://doi.org/10.1007/BF01953265

[7] Andersen, C. H. (2022, July 13). Can Pheromone Perfumes Make You More Attractive to the Opposite Sex? The Healthy. https://www.thehealthy.com/family/relationships/do-pheromone-perfumes-actually-work/

[8] U.S. Food & Drug Administration. (2022, October 5). Is It Really ‘FDA Approved’? https://www.fda.gov/consumers/consumer-updates/it-really-fda-approved

[9] Bronson, F. H. (1976). Urine marking in mice: causes and effects. In R. L. Doty (Ed.), Mammalian Olfaction, Reproductive Processes and Behavior (pp. 119-143). Academic Press.